大部份學習義大利文的華人都覺得義大利文的一些輔音特別難掌握,例如齒齦濁顫音/r/或後硬顎濁鼻音/ɲ/。同樣的,學習中文的義大利人對於中文的後鼻音或捲舌音常會遇到難點。這就是因為這兩個語言的輔音系統有所不同,因而造成雙方學習者的困擾。本節會深入地探討中義輔音系統的差異所在,下一節則會說明這些差別對學習者所造成的困擾。
至於發音方式,兩個系統大同小異。義大利文有顫音/r/,中文則無;中文有捲舌音,義大利文則無。除了這些差異之外,中文與義大利文都有塞音、擦音、塞擦音、鼻音、邊音和通音。接下來筆者分別來探討每組內部的差別。以下黑色字體代表義大利文的輔音,藍色字體代表中文的輔音而共同的輔音則用紅色的字體來表示。
部位 方式 | 雙唇音 | 舌尖音 | 舌葉音 | 捲舌音 | 舌面音 | |||
雙唇 | 唇齒 | 齒齦 | 齒齦 | 前硬顎 | 後硬顎 | 軟顎 | ||
塞音 | 清音 | p | t | k | ||||
送氣 | pʰ | tʰ | kʰ | |||||
濁音 | b | d | g | |||||
不送氣 | p | t | k | |||||
擦音 | 清音 | f | s | ʃ | ʂ | ɕ | x | |
濁音 | v | z | ʒ | |||||
塞擦音 | 清音 | ts | tʃ | |||||
送氣 | tsʰ | tʂʰ | tɕʰ | |||||
濁音 | dz | dʒ | ||||||
不送氣 | ts | tʂ | tɕ | |||||
鼻音 | m | n | ɲ | |||||
邊音 | l | ʎ | ||||||
顫音 | r | |||||||
通音 | ʐ | j | w |
表—中義輔音系統對比
1. 塞音(occlusive)
中文與義大利文的塞音有/b/、/p/、/d/、/t/、/g/、/k/。它們的發音部位一模一樣的,但是中文的塞音分別爲送氣和不送氣音,義大利文則分別為濁音和清音。因此,在中文的系統裏/p/、/t/、/k/被視為不送氣音,/pʰ/、/tʰ/、/kʰ/則是送氣音。在義大利文的系統裏,/b/、/d/、/g/被視為濁音,/p/、/t/、/k/則是清音。
送氣與不送氣到底指的是什麽?濁清音也是怎麼樣的概念?這兩對偶的差異何在?根據曾金金(2009)送氣(aspirata)指的是在發聲時,伴隨著較長的吹氣音;不送氣(non aspirata)指的是在發聲時,沒有吹氣音或伴隨著較短的吹氣音;濁音(sonora)發音時聲門(glottide)閉合,聲帶振動,又稱為有聲音;清音(sorda)發音時聲門(glottide)打開,聲帶不震動,又稱為無聲音。
於是爲了判斷某個音是否送氣要觀察氣流,是否濁音則要觀察聲帶的振動。
2. 擦音(fricative)
義大利文有六個擦音:/f/、/v/、/s/、/z/、/ʃ/、/ʒ/,中文則只有/f/與/s/。義大利文的唇齒音分成清音/f/與濁音/v/。類似的,義大利文的舌尖音分成清音/s/與濁音/z/。中文的擦音除了/f/和/s/還有捲舌音/ʂ/、舌面音/ɕ/和舌根音/x/。
3. 塞擦音(affriccate)
義大利文有四個塞擦音:/ts/、/dz/、/tʃ/、/dʒ/,中文則有六個:/s/、/tsʰ/、/tʂ/、/tʂʰ/、/tɕ/、/tɕʰ/。義大利文的/ts/與/dz/跟中文的/s/與/tsʰ/都是舌尖音。雖然前者和後者都有相同的發音方式和部位,不過聽起來還是很不一樣。這就是因為前者是濁音和清音;後者則是送氣和不送氣音。同樣的,義大利文的/tʃ/與/dʒ/跟中文的/tɕʰ/與/tɕ/都是舌面音。不過因為前者是濁音和清音而後者是送氣和不送氣音,所以聽起來也不一樣。
4. 鼻音(nasali)
義大利文有三個鼻音:雙唇鼻音/m/、舌尖鼻音/n/、後硬顎音/ɲ/;中文也有三個鼻音:雙唇鼻音/m/、舌尖鼻音/n/和舌根濁鼻音/ŋ/。
5. 邊音(laterali)
義大利文有兩個邊音舌尖音/l/與舌面音/ʎ/,中文則只有舌尖音/l/。
6. 通音(approssimanti)
根據曾金金(2009)唇形的變化可以形成一般所謂的通音,也就是比元音/i/與/u/的發音更為緊張的半元音/j/與/w/。漢語中的介音/i/ 與/u/若前面沒有聲母,就會發/j/與/w/。義大利文也有/j/與/w/這兩個音。中文的通音,除了/j/與/w/還有捲舌音/ʐ/。
7. 顫音(vibrante)
義大利文、西班牙文、捷克文和印尼文的語音特色的確是齒齦濁顫音/r/。中文缺乏這個音。
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中文和義大利文共同的輔音是雙唇鼻音/m/、舌尖鼻音/n/、舌尖邊音/l/、後硬顎通音/j/與軟顎通音/w/。由於發音方式跟位置完全一樣,所以對學習者學會這些輔音相對的較容易。
相較之下,對以中文為母語的義大利文學習者齒齦擦音/ʃ/與 /ʒ/、後硬顎鼻音/ɲ/、後硬顎邊音/ʎ/ 以及齒齦濁顫音/r/較難習得,因為這五個音都是義大利文裡相對特殊的輔音。對華人來說,聽辨義大利語濁音與清音這兩組的差異也相當困難:/b/與/p/、/d/與/t/、/g/與/k/、/v/與/f/、/z/與/s/、/ʒ/與/ʃ/、/dz/與/ts/、/dʒ/與/tʃ/。以上皆是華人比較難掌握的義大利文輔音。下一節會更深入地探討義大利學習者比較難掌握的華語輔音。
中義輔音系統的差異所造成的困難
義大利文都沒有捲舌音,所以華語的捲舌音/tʂ/、/tʂʰ/、/ʂ/與/ʐ/原則上對義大利學習者很難掌握。義大利文輔音系統裏也沒有舌面擦音/ɕ/、舌根擦音/x/以及舌根濁鼻音/ŋ/,因此該輔音也不容易習得。最後,義大利文分辨濁音與清音,中文卻沒有該概念,反而具有送氣不送氣的分別。於是,義大利籍華語學習者在習得送氣不送氣的輔音顯得很吃力。
至於中義元音系統的對比,這兩個語言共用五個元音,就是低元音[a]、前中元音[e]、前高元音[i]、後元音[o]、後高元音[u]。因此對義大利籍華語學習者習得以上元音相當容易。不過華語元音系統比義大利文的複雜一點。事實上,華語還有中元音[ɤ],如「餓」、中央元音[ɘ],如「的」、前高元音[y] 如「魚」與空韻,如「是」和「字」。對以上元音義大利籍學習者因特別不熟悉而很有可能會出現誤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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